&esp;&esp;关教授继续轻晃怀里的人,放低声音轻道:
&esp;&esp;“醒醒。你身上湿了,在外面睡会着凉。”
&esp;&esp;低沉的嗓音也很助眠。
&esp;&esp;念西澄迷迷糊糊间只辨认出这是教授在跟自己说话,便根据平日的习惯作出了反应——
&esp;&esp;将两条手臂绕上关教授的肩颈。
&esp;&esp;以为又要被教授抱走了。
&esp;&esp;眼也不睁就往人怀里钻。
&esp;&esp;关路远:“……”
&esp;&esp;这种等级的防备,大概属于被抱走卖掉,这小子还会说谢谢你抱我的程度。
&esp;&esp;“念西澄,睁眼。”
&esp;&esp;“唔……”
&esp;&esp;“回去再睡。”
&esp;&esp;“嗯……”
&esp;&esp;句句有回应。
&esp;&esp;就是不睁眼。
&esp;&esp;关教授叹一口气,拿这条赖皮鱼没办法,只得顺势把人抱起来。
&esp;&esp;恰好那边俩学生也散够了步,往教授这边走。
&esp;&esp;“教授!”石巍笑着打招呼,“海风太舒服了,我都舍不得回去了。”
&esp;&esp;关路远淡然道:“严谨点。”
&esp;&esp;“啊?”
&esp;&esp;教授旋腕看表,“现在过十点了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石巍反应过来,“海……边的陆风,太舒服了。”
&esp;&esp;因为白天吹海风,晚上吹陆风。
&esp;&esp;“嗯。”关教授带路往停车场走,“回去记得泡热水澡。”
&esp;&esp;“谢谢教授提醒。”
&esp;&esp;俩学生毕恭毕敬跟在教授背后,暗地里又在编排:
&esp;&esp;服了。关教授单身一辈子吧!
&esp;&esp;人家漫步海边,心想月色真美,他搁那惦记海陆风比热容。
&esp;&esp;
&esp;&esp;小人鱼有了个人类的名字。
&esp;&esp;这个名字是一个不爱笑的男人送给他的。
&esp;&esp;念西澄。
&esp;&esp;他很喜欢这个名字。
&esp;&esp;和他人鱼时的本名很像。
&esp;&esp;只不过,关于人鱼身份的一切,他几乎都不记得了。
&esp;&esp;甚至他也不明白,为什么自己一睁眼,自己就莫名会说人类的语言,身体也变得和人类无异。
&esp;&esp;顶着人类的名字,披着人类的外表,说着人类的话语,可他却只觉得与周遭格格不入。
&esp;&esp;他莫名确信自己不是人类,而是人鱼。
&esp;&esp;他在观察人类,人类也在观察他。
&esp;&esp;这种观察会带来疏离感,以至于个体无法产生对群体的归属感。
&esp;&esp;什么时候会有一点点安全感呢?
&esp;&esp;对,大概就像现在这样——
&esp;&esp;像是被温热的洋流包裹着,身体随着波浪轻轻摇晃。
&esp;&esp;让他依稀找回刻在封存记忆里的深海的触感。
&esp;&esp;深海并不安静。
&esp;&esp;能感应到的其他物种的声音波纹,以及活跃的地质运动,就像现在一样喋喋不休。
&esp;&esp;但好像,没有现在的声音这么好听?
&esp;&esp;“念……西澄,到……家了。”
&esp;&esp;“唔……”
&esp;&esp;他呜咽两声,觉得有点吵,有点刺眼,就往温热的洋流深处躲了躲。
&esp;&esp;那深海的噪音并不消停:
&esp;&esp;“你还洗不洗澡了?”
&esp;&esp;“唔,洗……”他迷迷糊糊应。
&esp;&esp;“你还睡着要怎么洗?总不能我给你洗?”
&esp;&esp;他的意识在深海和现实中反复抽离,他有种预感,再多说几句话,他就要离开令自己安心的海域了。
&esp;&esp;他眷恋这点安全感,不想醒来,便胡乱敷衍,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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