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魏延还点了点头,意味深长道:“这里离皇宫的后门和水源地,倒是都很近,这种好地方,废弃了是当真可惜。”
陈黎想,如果是魏延的话,误入险境之后,若是要逃命,说不定会往这里来。
当然,这也是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,才会来这里寻找。
排除掉所有答案之后,最不可能的那个,可能反而就变成了最可能的。
果然,皇天不负苦心人。
一行人正干呕之际,陈黎终于在暗道的一处角落里,发现了昏迷的魏延。
魏延的状态十分不好,他满脸苍白,双目紧闭,浑身是伤地倒在了污水中,半边衣襟浸泡在水中,半边被深红的血迹覆盖,黏答答融合进了污泥之中,干涸在了外衫之上。
陈黎虽然也上了几次战场,但终究没见过熟悉的人身上能有这般惨状。他的心猛地一揪,此时早就顾不上这脏污的环境和自己与生俱来的洁癖,急匆匆赶到魏延的身边去,一把将人抱起。
“魏丞相!醒醒!”他一边掐人中,一边摇晃。
好在魏延虽然昏沉,却尚有呼吸。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,抬了抬眸,声音沙哑:“陈……黎……”
“是我!”陈黎长舒一口气,连忙问:“小将军呢?!他怎么没同你一起?!”
“爆炸……完颜浚……要找他……”魏延身体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,说完这些,就毫无生气地闭上了眼睛。
陈黎心中猛的一跳,连忙一把托住他,让两个士兵过来,将人仔细保住,而他自己拔腿就走:“送魏丞相回军营,其余人,随我走暗道,进皇宫!”
魏延醒过来的时候,已然是白日。
他睁开眼,眼前只剩熟悉的军帐,没有了梅林,也没有了炮火。
自然也没有了俞书礼。
他心头猛然一跳,几乎是恢复意识的一瞬间,就手忙脚乱地要爬起来,却因为身体透支过去而再次跌回了床上。
“安分些吧。”赵阑的声音在一头响起,“你们家现在,真是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。”
魏延抬眸,声音艰涩:“陛下……”
“别行礼了,好生休养着吧。”赵阑走过来,问道:“可有哪里还不舒服?”
魏延哪里顾得上自己,忙摇了摇头:“季安如何了?!”
赵阑沉默了一下:“还在找。”
“还在找是什么意思?!”魏延眼中一慌,“算了……你们找不到……我自己去找。”
赵阑一把按在他的肩头,阻止他的行动。“得了!”
魏延肩膀抽搐了一下,脸色瞬间一白,额头青筋跳了跳。
赵阑松开手,挑了挑眉:“你自己都这样了,还能去找他?你不知道你身上那个毒,军医花了多少工夫才压制住?如今毒素未清,你要跑出去,确定不是一命换一命吗?”
他叹了口气:“我说,从前只知道季安是个莽夫,却不成想,我们魏丞相,也有心慌则乱的时候……”
“他……季安……他不一样的。”魏延一阵恍然,“我得去找他……刚爆炸过……我要找到他的。”
赵阑双手按在床栏上,眨了眨眼:“说到爆炸,我也很好奇,晚上的时候,究竟发生了什么,那么大的爆炸声,我们攻城的时候也吓了一跳。”
魏延略挣扎了一息,便冷静下来。他抿了抿唇,解释道:“追兵追上了我们,季安见人数不多,前去引开处理他们,我自己在一棵大树后休息。只因身上流血太多,都黏在了身上,我便去附近的河边擦拭。回过身的时候,闻到了身后浓郁的火药味,我察觉不对,就跃入了河中,躲过了爆炸。”
“本想出水的时候,见到西昭军马经过,正在四处排查人,我猜到不对劲,想要回去找季安,却因为失血体力不支,在半途的时候晕厥。我怕倒在半路,被完颜浚抓到后威胁季安,故而去了陈黎曾同我提过的最近的一个暗道……然后,便晕在了里面……后来……陈黎就来了。”
魏延的手指揪住被褥,背上本来止了血敷好药的地方因为挣扎活动又再次崩裂,淅淅沥沥的血水顺着白色的中衣往下淌。
赵阑皱了皱眉,松开手走了出去,唤了随行军医进来。“你就好好爱惜你自己吧,否则季安瞧见了,又得心疼。”
魏延垂了眸不说话,任由军医换药,也一声不吭。
赵阑默默转过身,等换好药,人走后,他才走过来:“你不养好身体,难道拿这副身子去同完颜浚谈判?……不觉得这只是凭空让他生快,惹他笑话?”
魏延一怔。“什么意思?”他听了听周围士兵活动的声响,断言道:“我们现在……还在城外?……为什么?城门不是破了三个了吗?”
赵阑叹了口气:“如你所料不错,完颜浚在仓皇之下应敌,兵马确实不够,守城是强弩之末,我们当夜确实取胜了,仅剩一座东门。然而……”
他手指紧紧握拳:“唯一的一座东门之上,他挂了一个人。”
魏延抿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