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安封提及那段痛苦不堪的经历时,丝毫不见任何悲痛之色。
&esp;&esp;孟厌红了眼眶,“你们,也挺不容易的。”
&esp;&esp;照渠:“三界,有好有坏,有善有恶。活久了,一百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的小事。”
&esp;&esp;身边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,姜杌适时开口,“若我记得没错,安封故意救下那个妖怪,是因为人家的内丹吧?”
&esp;&esp;“哈哈哈,我骗他,他骗我。这仇,不就一笔勾销了吗?”
&esp;&esp;去找辟辛的路上,一行人路过一处宅子门口,檐下挂着白灯笼。
&esp;&esp;安封指指站在门前的颓废男子,“是他的夫人亡故了。两人青梅竹马三十年,不曾分开过一日。没想到,才成亲十年,便阴阳相隔。”
&esp;&esp;从孟厌的眼睛看过去,拘魂的黑白无常此刻就站在男子旁边,另有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子站在男子身后。
&esp;&esp;几人默不作声走过,听见黑白无常对身边的女子说道:“走吧,你该去投胎了。”
&esp;&esp;对于黑白无常的话,女子置若罔闻,只反复重复一句话,“我能留下一缕魂魄守着他吗?”
&esp;&esp;许是感知到他们的气息,黑白无常正色道:“不行!我们依令拘魂,三魂七魄,不能少一个。再者,若是缺魂投胎,你下辈子,便不能长寿。”
&esp;&esp;女子泫然落泪,“我与他约好白头偕老,可我却舍下他。你们不知道,他早已没了双亲,再没了我,定会寻死。”
&esp;&esp;“你已经死去,不该再管他的事。走吧……”
&esp;&esp;女子依依不舍地跟随黑白无常离开,走前一再恳求,“求求你们,让我留下魂魄守着他吧,我愿意下辈子短寿。”
&esp;&esp;在孟厌不停与姜杌交谈的暗示下,黑白无常早已认出月浮玉与顾一歧。
&esp;&esp;为防被罚,两人一把拉走女子,渐渐消失。
&esp;&esp;月浮玉看着三人的背影,“看来,地府还有不少本官不知道的事。”
&esp;&esp;譬如适才,若非孟厌大声喊了一句“月大人”,他瞧黑白无常已打算答应女子留魂一事。
&esp;&esp;“走,去城隍庙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
&esp;&esp;城隍庙中,城隍与几个黑白无常缩着手。
&esp;&esp;在月浮玉的连番逼问下,他们只好点头认错,“月大人,游魂留魂是常有的事。但你放心,最多两年,那些残魂便会被拘回地府,不影响投胎。”
&esp;&esp;月浮玉拿起朱砂笔,痛快地给几人扣了十分后,大步踏出去。
&esp;&esp;孟厌唉声叹气,“真是可怜,做了好事,反被扣十分……”
&esp;&esp;她往日在黄泉路,常听到留魂一说。
&esp;&esp;无外乎死得太早,执念太深,舍不下人间的至亲,便想留下残魂守着至亲过完余生。缺魂少魄的游魂会徘徊在黄泉路,等到留在人间的残魂回到地府,再行投胎。
&esp;&esp;余下的路程,走着走着,孟厌挽着姜杌的手,不自觉放开。
&esp;&esp;姜杌看着空空的臂弯,回头问道:“你怎么了?”
&esp;&esp;那边的孟厌未回他这一句,反而快步跑到顾一歧身前,“顾一歧,你快想一想!赵全根的亡妻叫什么名字?”
&esp;&esp;顾一歧:“与你同姓,名窈娘,年三十八而亡。”
&esp;&esp; 太平世(三)
&esp;&esp;孟窈娘与赵全根夫妻恩爱多年,死前又经历儿子上山为她采药伤了根骨。
&esp;&esp;那时,赵遂生与折丹十五岁,赵荣余方七八岁。而赵全根,为了救她和赵遂生四处奔波,早生白发。
&esp;&esp;作为妻子与母亲,她定然舍不得他们四人。
&esp;&esp;地府留魂常有发生,这个孟窈娘,或许便是巫九息的百密一疏。
&esp;&esp;毕竟,无人会想到一个已死多年的人。
&esp;&esp;“走走走,我们去问问黑白无常。”
&esp;&esp;再回城隍庙,黑白无常与城隍仍在角落抱头痛哭。
&esp;&esp;见他们去而复返,城隍颤颤巍巍上前,“月大人,出了何事?”
&esp;&esp;孟厌拽着城隍和黑白无常到角落密谈,“你们帮我问问巴郡的黑白无常,是否有一个叫孟窈娘的女子,曾经留下魂魄在人间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