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天道请听——”
&esp;&esp;惊雷划过夜空,如巨斧斩开天穹。
&esp;&esp;少女一身湿透,杀意凛然。
&esp;&esp;她沉声道:“我花冬,天华五十一年生,父母轻信算命之言,花姓女儿以冬定名,天收即去,可得贵子。我出生即罪,未识字即听温顺贤淑,直八岁开蒙识字,方知天地之大!”
&esp;&esp;“可困地之苦,冲喜作嫁,一杯迷酒抬我上花轿,当夜夫死,再加一罪。我与此人素不相识,竟要黄泉碧落,要去认我未犯的错!”
&esp;&esp;“而后颠沛流离,至晏氏大族,常受轻之贱之,更要我等以命为祭,去换他们气运加身,荣华富贵。”
&esp;&esp;“何其不公——!”
&esp;&esp;她想起她祈求的神明。
&esp;&esp;但那盏金灯,从来偏颇强者。
&esp;&esp;“令我信其神明,可神明负我!”
&esp;&esp;她双目赤红,一手按心,一手掐誓,道:“我花冬再不信神!太仪天道,我若有一线之机,你便垂目为见证!”
&esp;&esp;在太仪界,没有天道誓。
&esp;&esp;修士以身为誓言,仅一句天道在上,但誓主却是他们自己。
&esp;&esp;“天道在上——”
&esp;&esp;天道在上,天道在上!
&esp;&esp;“再无人可轻我、欺我、贱我!哪怕是神明定命,我也杀神!”
&esp;&esp;轰隆——!
&esp;&esp;
&esp;&esp;法则阵中,被困离塔顶一步之遥的陌尘衣,蓦地睁开了眼睛。
&esp;&esp;他挣扎起身,以剑气劈开了火焰。
&esp;&esp;齿轮缓缓转动。
&esp;&esp;新一轮的因果于此运转。
&esp;&esp;以新书的主角请天证誓开始。
&esp;&esp;“眠——”
&esp;&esp;陌尘衣脱口而出道:“秋眠!”
&esp;&esp; 医馆(一更)
&esp;&esp;丑时。
&esp;&esp;夜深月凉,寒气回涌。
&esp;&esp;白日里热闹的长街上已无人行。
&esp;&esp;冷雾贴地泛起,平坦的官道上覆住了一层霜,薄薄似镜面,反射出?泠泠的光。
&esp;&esp;城中,南星医馆,夜有叩门声起。
&esp;&esp;“笃笃笃。”
&esp;&esp;“笃笃笃。”
&esp;&esp;一灯如?豆,拢出?一小片昏黄。
&esp;&esp;老大夫和一少年学徒秉烛走到了门边。
&esp;&esp;“砰砰砰!”
&esp;&esp;“我没听错,就?是有人敲门。”医馆内,少年扯了扯老人的衣角,低声?问:“这?个时辰谁还来?”
&esp;&esp;“莫怕。”老人拄着拐杖站定,扬声?道:“谁呀?”
&esp;&esp;“大夫!大夫救命啊!”
&esp;&esp;沙哑女声?在外喊。
&esp;&esp;少年皱了皱眉,似乎有些害怕的模样,拉住大夫道:“耿师父。”
&esp;&esp;他们这?医馆在竹州,医的也多是修士。
&esp;&esp;修士之间的事儿错综复杂,一不小心?便是引祸,故而城中医馆有些默认的规矩,对于这?般深夜就?医的,通常会推脱不接。
&esp;&esp;“方才城北那儿的天都烧亮了。”老大夫叹道:“还是看看罢。”
&esp;&esp;他解了灵锁开了门,热风扑面吹来,烛火被吹得一晃。
&esp;&esp;老大夫定睛一看,随即眉头一紧,让开路来,道:“快,扶进来!”又对少年说:“阿葵,去后院井里打一桶水。”
&esp;&esp;少年飞快应了声?,扭头就?往后院井边去,动作格外利索,可?他自?小生活在医馆也算见多识广,光是方才一瞥,心?中也已有了估量。
&esp;&esp;那么严重的烧伤,一个两个的,怕都是难了。
&esp;&esp;井轱辘轴嘎吱嘎吱地响,他卖力地把这?内蕴灵力的水打满了一桶上来。
&esp;&esp;麻绳勒地手心?有些疼,可?少年又在想?,那两个人该有多能撑,素来水火无?情,最是残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