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春游就罢了，还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去哪儿！

&esp;&esp;只不过春游的地方显然选得不好，追了几步之后臭味磅礴，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，只有蚊虫冲得比谁都快。

&esp;&esp;穿过嗡嗡作响大幕靠近些看，巴掌大的坑里有些泛绿的粘稠液体，浸泡着一片带着红棕色短发的头皮，边缘已经半融化了。

&esp;&esp;是人头。

&esp;&esp;他甚至捡了一颗人头。

&esp;&esp;周围很干净，显然不是第一现场，祁连粗略看了一下，也没有发现其他人体组织。虽然知道这东西与萧山雪一定有关系，但祁连心不在此，拍下照片后用对讲机通知了坡顶的陈陆二人，得到许可便继续下降。

&esp;&esp;他心里七上八下。

&esp;&esp;萧山雪下午当然听到了陆所说的碎尸案；不会有小朋友这么倒霉，救人都能捡一堆碎尸回去吧？

&esp;&esp;消防通过对讲机告诉他，坡底小孩的踪迹消失，现场也没什么血迹，恐怕是被萧山雪救走了。但是天色已暗下去，山里温度骤降，消防找起来没有头绪，只觉得萧山雪带着孩子只会选好走的路，便朝着最平坦的地方跑。

&esp;&esp;祁连听罢利落索降，一两分钟便到了底，边解着绳子边打量四周。

&esp;&esp;坡底的落叶骤然厚了起来，正前方是片茂密得过分的树林，一侧是溪水、另一侧是灌木。

&esp;&esp;祁连不觉得他会图省事。

&esp;&esp;捡到碎尸就意味着有危险，而萧山雪在危险面前一定会反抗。灌木和溪地过于平坦无处藏身，他带着一个孩子，不可能往这两侧走去找过夜的地方。只有在树林里他才能找到武器，撑到祁连来救他。

&esp;&esp;祁连犹豫片刻，趁众人不注意放出了灰狼，大家伙一马当先径直冲进树林里。消防见他打算进林子，拦又拦不住，队长脱下外套递过来，说小心冻死。

&esp;&esp;“我们十五分钟之后回去换班，”队长道，“你自己小心，需要支援一定告诉我。”

&esp;&esp;外套还热乎着，祁连感激地对队长点了点头，带好开山刀，将救援绳拴在自己身上。灰狼在不远处焦急地等着同行，他一刻都耽搁不得。

&esp;&esp;没走几步回头就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
&esp;&esp;四周在夜色中看起来都一模一样，只有绳子在背后指明来路。祁连几乎是全靠本能前行，五感拉得越高，黑暗就逼得越紧。那种黑暗在有萧山雪疏导的日子里曾经是种安全感，可如今根本无法放松。

&esp;&esp;他就闻到了极其浅的一丝血腥味。

&esp;&esp;头灯照向地面，枯叶上赫然是一片血迹。

&esp;&esp;操！

&esp;&esp;祁连看着那几滴血，好像那就能宣判死刑。

&esp;&esp;某一个瞬间，他竟然恶毒地希望是那个小孩子受了伤，萧山雪没有处理好才滴到了地上。灰狼似乎被他的情绪影响，龇牙咧嘴用尾巴拍拍他的小腿，提醒他要控制自己。

&esp;&esp;祁连抱着头，粗喘着强迫自己稳定心神。

&esp;&esp;枝枝杈杈把视线囿于五步之内，这样找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，就算是喊人说不定也会错过去——

&esp;&esp;什么担心都无所谓了。

&esp;&esp;不敢试也好，不能试也罢，曾经断开的精神结合是最好的办法。祁连怎么能让他在这黑漆漆的树林里过夜！

&esp;&esp;哨兵触丝迅速向四周延伸，山火一般向整片林子蔓延。无论如何萧山雪还是向导，他一定会想办法防御警戒。

&esp;&esp;萧山雪认得出他。

&esp;&esp; 欲言又止

&esp;&esp;这片树林子并不算大，沉寂了一年的哨兵触丝就算动起来不太灵活，但还是很快就爬满了所有该找的地方。灰狼对月长嗥，只要萧山雪还活着，他一定能听见！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能听见……吗？

&esp;&esp;怎么没动静。

&esp;&esp;巨大的精神压力让祁连汗流浃背，一阵紧似一阵的山风吹得冰凉，就算是消防的衣服隔风隔热也不顶用。精神触丝散布让他的注意力抛得太远，每一次呼吸都要陷入更深的绝望。

&esp;&esp;灰狼已经嚎了快一个小时，嗓音嘶哑难听得像砂纸磨废铁。

&esp;&esp;祁连就快撑不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