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听眠嘲讽道:“你觉得你能与天斗吗?真是天真。”
&esp;&esp;“我偏要。”茹承闫低低说出一句,听眠愣住了,他以为心高气傲不服输的少年都只不过是一时意气,不肯接受现实而已。
&esp;&esp;听眠又看了看小子身边的天狼,心底暗暗叹了句,真是缘分。
&esp;&esp;世事无常,或许正因为有了天狼王这一个变数的增加,真的可以达成所愿呢?
&esp;&esp;听眠没法绝对否定茹承闫,因为它也是不甘顺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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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夜晚,用干草简单垫了一层的床榻还是那样硬。
&esp;&esp;茹承闫的脑海中一个念头正在发疯似的生长,他先前从未听到爹娘提起过多年前救过的小兽,也未曾听过听眠这个名字。所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?到底什么才是线索?操控者到底想要他抓住什么?
&esp;&esp;茹承闫躺在床上,与贺於菟两相无言,和屋顶横梁干瞪眼。
&esp;&esp;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。
&esp;&esp;贺於菟一下子坐起了身,看向门口严阵以待。
&esp;&esp;茹承闫没有动作,一只手枕在脑后,脸上一副早就料到如此的神情。
&esp;&esp;“听眠,其实我就是你对不对。”茹承闫说出了陈述句,话音刚落,他就听到了听眠轻快的笑声。
&esp;&esp;小狐狸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,他满心装载着混合复杂的情绪,感叹到就算自已失去了记忆也仍旧聪明。
&esp;&esp;“天上哪里会掉馅饼。我的魂魄就快要散了,我本来就是生长于青丘神山,人间这种灵力稀薄的地方,保不住我。”听眠说,“我认为他们是善恶分明之人不会滥杀无辜。不管怎样,我也无法以魂魄的形态长留世间,不如圆了他们的心愿,也好叫我报了恩,我也不欠他们什么了。”
&esp;&esp;茹承闫手扶着床沿起身,端坐在床榻上说道:“没那么简单吧。”
&esp;&esp;听眠又笑了:“真的什么都瞒不住你。”
&esp;&esp;听眠顿了顿,好像在犹豫是否要全盘托出,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,直到茹承闫张了张嘴,听眠才重新说道:“我生来是三尾狐妖,每一尾都是我一部分妖力和命道。我在坊琼山被剥皮抽筋,迫不得已之下为了魂魄能出逃而断了一尾。如今,为了让贯丘月兰肚子里有个胎儿我自断一尾。可惜,我妖力尚浅,一尾只够凝出肉体,她腹中胎儿魂魄不全,我打算等到她十月临产,孩儿出世时再将最后一尾与那个胚胎融为一体,补全魂魄。”
&esp;&esp;茹承闫眼睛瞪大:“最后一条尾巴你是神山上高贵的狐妖一族,明明魂魄还可以轮回转世,为何你还要这样自断其路。”
&esp;&esp;听眠面上柔顺的白色绒毛十分地干净,他说道:“我虽年幼,却已经辜负了许多人,也自觉丢了我银狐一族的脸。若是为了苟活一世而知恩不报,那不就枉污糟践我九重山上狐妖的清名。轮不轮回的,九天之上又或者是人间,我都见过了,也不过就那样。”
&esp;&esp;茹承闫总是觉得听眠仍旧藏了点很重要的事情没说,所有的事情无法串联起来。但就算是没有了以前的记忆,他对自已也心知肚明,不愿意说的,怎么逼都不会说。
&esp;&esp;“这一世很好,我庆幸我有两对很好的爹娘。”听眠丢下这一句,再也不管身后抬起了想挽留的手,转身离去。
&esp;&esp;不知过了多久,没有关上的房门迎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,更深露重的寒冷渐渐被驱散了。
&esp;&esp;周遭很安静,只剩下未眠的昆虫鸣叫和贺於菟的呼吸声。
&esp;&esp;茹承闫终于从低头沉思的状态里抽离出来,贺於菟正在身边打瞌睡,那眼睛要闭不闭,看得出来他在强撑。
&esp;&esp;“天亮了。”茹承闫轻声说道。
&esp;&esp;贺於菟立即从瞌睡中惊醒,扭头看向身边人,目光从他的脸上上移停留在头顶,说道:“阿闫,你头发乱了,我给你梳梳吧。”
&esp;&esp;茹承闫没有拒绝,他突然间很迷茫,迷茫于这一切。
&esp;&esp;贺於菟小心挪到僵坐的茹承闫身后,从怀里掏出一把老旧的梳子,梳柄划痕斑驳,梳齿还断了两根,是老旧的羊角样式。
&esp;&esp;茹承闫没说话,低敛着眉眼,任由贺於菟动作,扯下来几根发丝。
&esp;&esp;终于在头皮不知道多少次被扯痛时,茹承闫轻轻倒吸一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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